子曰

睡前小故事 (关于初遇)

李希侃从来就是个乖学生，尽管他也无数次幻想过《古惑仔》里肆意张扬的江湖青春。

他每天就和任何一个普通的学生一样，背着日益沉重的书包，走一条不到二十分钟的直线距离。

大约是看着又白净好欺负，总是会有那么几个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高年级学长，在他去往学校的必经之路堵他。

那时候的霸凌还只是普通的要钱，而且也不是第一次遇上，李希侃也没和他们废话，乖乖掏出钱包。

他早就已经学乖了，每天除了必要的三餐费用，不会再多拿一分钱。

就像每一次那样，他将唯一一张红色钞票放进领头的人手里。

只是这一次，他听到了身后高一处的地方传来了吊儿郎当的笑声。

毕雯珺也是没有想到在翻墙逃课去网吧的路上还能碰到这么个茬。他原本是不想理会的，不过仔细看一眼，这不是他们班的小书呆子嘛？

既然是熟人，直接无视似乎不太好。于是他他吊坐在墙头，嚼着口里蓝莓味的口香糖，冲着李希侃吹了声口哨。

“hi，美人儿，需要我帮忙吗？”

毕雯珺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问题学生，但因为成绩好，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没有把他划分进不上进的小混混里。

但他的确就是那么与众不同，从来就松松垮垮的衬衫和卷了半截裤腿的裤子，即使是一模一样的校服，也能让人在人群里一眼把他认出。

他长得非常好，平时也不爱笑，此时挑眉的样子看上去甚至有点凶，眼睛直直的看过来时带了一丝侵略的邪气。

四目相对，李希侃有些无措的先别过头。

他是一点也不想和毕雯珺有任何的交集，他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。

毕雯珺从来没见过这种被人救了还不感恩戴德的小白眼狼，下意识的伸手去拦他，却不料平时乖的跟小猫的人突然飞起一脚，直直踹到他小腿肚上。

李希侃惦记着他刚刚那句调笑似的美人，几乎咬牙切齿。

“你也不是好东西！”

这倒是稀奇了。

毕雯珺看着眼前少年薄怒的模样，因为生气还蓦然瞪大的眼，无一不是这夏季最美的景。

他在一瞬间想到了捍卫领土的狐狸，明明还是只幼崽，却也防备的摆出了锋利的爪牙。

他似乎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被阳光所眷顾，迫切的冲出土壤，一路疯长。

向来就是随心所欲的人，毕雯珺几乎轻易的说服了班主任把他换到李希侃身边当同桌。

李希侃看到他的第一眼简直如临大敌。

他也不生气，甚至时不时还能指导他做几道数学题。

渐渐的李希侃也就习惯了他这个上课时不时睡觉，偶尔还会和前桌的黄新淳一起翘课打游戏的同桌。

不过人比人真的气死人，即使再怎么不用心，他在理科方面的天赋依旧与生俱来，稍微花些心思便能融会贯通。

李希侃时常会怀疑毕雯珺是不是多长了一个脑子。

为什么会有人上课不认真，下课玩悠悠球，结果成绩雷打不动的前三，悠悠球也能要出个职业水平。

毕雯珺看他走神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脑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干脆托着下巴，点了点试卷上的那道难题。

“这样吧豆豆，你亲我一口，我教你这道题。”

李希侃简直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。

在确定他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时候，震惊便变成了愠怒。

他不是没有感觉到毕雯珺对他的心思，毕竟他又不是傻，这种有目共睹的事情，班里人也或多或少的有所察觉。

毕雯珺这个人显然是没有什么浪漫细胞的，哪怕是说几句土味情话或者是老套的送草莓牛奶都没有做过。

上次班级团建，他输了真心话大冒险，同学们跟疯了似的起哄让他亲自己。

毕雯珺倒是一点也不害羞，按住了他半边肩膀，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一些。他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，毕雯珺便止了动作。

李希侃无措的看着他，像是落了水的狐狸，一时也分不清他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。

毕雯珺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亲下去，而是喝光了桌上那五杯子酒。

李希侃后来想了想，如果他当时亲下来，他应该也是，不会拒绝的...吧？

止住心里那些气泡般不断翻滚的想法，李希侃盯着他的眼睛。

“毕雯珺，以后不要开这些让人误解的玩笑了！”

到底是洒脱的人。

毕雯珺虽然没有点头说好，却也真的不再开让人脸红的玩笑，也不再不顾他意愿的做什么让人误解的肢体接触。

他人缘不错，女人缘尤其。又坏又帅的男生向来就是情窦初开的女生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。

谁不希望自己的意中人脚踏七彩祥云来娶自己呢？

毕雯珺生日那天正好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，他本人请了假，一整个白天都不见人，可怜黄新淳因为要去给他庆生，身上已经拿了无数迷妹拖他转送的礼物。

晚上放学的时候倒是看到了他本人。

他一向是知道他这个人，表情冷淡，话也不多。可是真的当他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，李希侃还是觉得有些难受。

他不喜欢口是心非的自己，又埋怨毕雯珺的干脆洒脱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情不自禁的跟着毕雯珺出校门，活脱脱的像个变态，

大概总是屋漏偏逢连夜雨。

路过隔壁体校的时候他又被人当成了好欺负的对象。

被围进角落的时候，背部被人粗暴的推搡撞得有些疼。他皮嫩，有点什么磕磕绊绊就很容易留印，几乎不用看就知道后背肯定擦伤了。

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看上去像时候任人拿捏的主？

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，何况是有爪子的狐狸。

可他还来不及动手，一直走在他前面的毕雯珺突然的折了回来，脸上带着他第一次见他时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。

“喂，小狐狸，你是不是迷路了？”

那晚天上有光，星星坠落在毕雯珺眼里，而他眼里满满都是李希侃的影子。

好似爱意一下子流淌而出，你星光满目，我目及是你。

李希侃无奈的从书包里拿创口贴给毕雯珺贴上，伤了眉骨，看上去有些狰狞，但他自己仿佛一点也不在乎。

他就那般看着他没说话，李希侃被他盯得有点心虚，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。

毕雯珺也不指望能从他这张嘴里听到什么甜言蜜语，看他别别扭扭很可爱，一时没控制住，就扯过他系的整整齐齐的领口，将他整个人抱进了怀里。

两人鼻尖对鼻尖，李希侃觉得自己呼吸都乱了，却又忍不住贪婪的盯着毕雯珺的眼睛。

毕雯珺也不知怎么想的，抬出一只手遮住了他的眼，然后，吻了吻了他的嘴角。

如同被蜻蜓轻轻点过的湖水，李希侃就跟受了惊的兔子一下子跳起来，他狠狠地推开了他，骂道。

“流氓！”

心动，是最不可掩饰的事。

从那一次以后，李希侃和毕雯珺突然熟稔了起来。按黄新淳的原话，那简直就是四周都泛起了粉红泡泡，互动多的不正常。

不知道是谁多嘴了一句，他两是不是在谈恋爱？

毕雯珺没回答，只是踢了踢那人的椅子，对方瞬间就闭了嘴，安静如鸡。

李希侃面皮薄，只是一下子红了脸。

原以为可以一直这么暧昧下去，没有人戳破，就好像没有人知道。

可当知道毕雯珺又和体校那帮人起了冲突，甚至有人进了医院的时候，李希侃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，一下子断了思考。

等他浑浑噩噩赶到医院的时候，才知道最严重的一个脑袋被人开了瓢，封了十五针。而最轻的那个，只是些皮外伤，看着吓人，却没有伤及筋骨。

毕雯珺顶着一张五彩斑斓的脸出现的时候，李希侃气极反笑。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，他笑着笑着觉得眼睛有些酸，泪珠，一下子就滚了下来。

毕雯珺看着他又笑又哭的样子突然乐了，嬉皮笑脸的问了一句。

“李希侃。我为你挨了三次打啦，你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？”

回答他的当然是李希侃重重的一记拳头，在肩膀。

那次打架斗殴毕雯珺记了过，还写了篇检讨在全校宣读。

他这次原本是该记大过的，但是看在他平时学习成绩好，认错态度也不错，加上也是对方挑衅在先，学校网开一面，从轻发落。

只是到底记了过，那段时间他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呆在学校里，也不敢时不时逃课出去上网，或者随随便便倒头就睡。

偶高和体校素来就不合，双方在市里各项比赛里都是死对头。

快到一年一届高校篮球赛的时候，校队的队长跑过来邀请了毕雯珺，十分真挚的邀请他加入校队。

要说玩球，悠悠球和羽毛球才是毕雯珺的强项，他对篮球兴趣不大，之前校队也找过他，他没同意。

但他187的身高确实适合打篮球，加上和体校又是新仇旧账，校队这次也是笃定了他一定会同意。

毕雯珺没说话，盯着校队队长身后的李希侃，勾起唇笑了笑。

李希侃这次也没躲，抬了抬下巴说。

“这次你要是打赢了，我就和你约会。”